虞氏起身時已是午後,她渾身酸痛,但身子清爽,衣著乾淨,若不是沒有半寸完好肌膚,真以為是夢。 渾身青青紫紫。 雲溪坐在她房中桌前,一如往常,不卑不亢。 「母親昨夜酒醉跌傷,睡的可好?」 他甚至有些疏冷。 但虞氏能收受到那疏冷底下的溫柔。 朝夕相處七年,共患難,互扶持。 「雲溪,我不答應。」 她不能答應他往後入夜求歡,清晨那回已是最後。 「母親在說什麼?來用飯吧。」 若不是虞氏足夠瞭解他,還以為是她幻覺。 「我不能答應,就當從未發生過。」 雲溪垂下眼簾,復又抬眼。 「雲溪不明白母親在說什麼,母親若不來用飯,我便端過去餵母親。」 虞氏只能上桌,飯菜都還是溫熱的,他實在細心。 「母親跌傷之處,可還疼?」 他問得溫柔。 這孩子平時說話便是溫柔的,但此時溫柔得令她心軟,她端正姿態,朝向他。 「大錯已鑄成,唯有忘記,方能…」 「母親,喝湯。這是我親手熬的,您愛喝的春筍雞湯,廚子說比他熬得還鮮。」 虞氏被餵了一口雞湯。 「母親一直當我是雲家人,我亦將母親視為最敬重的…自家人,雲溪只盼母親好好養傷,莫要多想。」 虞氏還要開口,又被餵一口湯,湯確實鮮美,喝得出是他用心烹製。 「這是上好的傷藥,雲溪已幫母親都上過一回,母親記得每日早晚各上兩一回,可化淤除瘢。」 虞氏香腮一紅。 這孩子幫她全身上過藥了。 雲溪盯著她臉上紅暈看一會兒,柔聲道。 「母親跌得厲害,渾身是傷,雲溪心疼,是雲溪沒有照顧好母親,請母親見諒。」 見她沒說話,他又道: 「從前不知母親嬌弱,多有得罪。」 她想忘卻,他偏又提,虞氏推開雞湯,唰一下站起身。 「你!」 雞湯傾倒,灑在雲溪身上,他將湯盅放回桌上。 「日後雲溪定會小心謹慎,孝敬侍奉母親。」 虞氏按住他雙肩搖晃。 「雲溪!你清醒些!昨日種種,譬如——」 雲溪忽然面上抹笑。 「沉醉不知歸路,誤入藕花深處。」 他逕自對她道: 「母親,正是春好時節,如今不必再為閒雜人等煩憂,待您傷癒,去荷花池划船可好?」 又道: 「我自小到大,從未跟家人出遊過。」 他輕輕搭上虞氏在肩上的手。 「懇請母親陪雲溪同遊,彌補兒時之憾。」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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