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向林氏,知谭生心存不轨,原对谭生颇为厌憎,此时揣度夫人心意,猜她心中未必便恶了那人,一股不忿便去了一半。只是又想,“那人纵然生得一副好皮囊,又怎配得上夫人神仙般样貌,菩萨般心肠?”
念及于此,又替夫人不值。
一忽儿又想,“素来只听男子将妻室贞洁瞧得极重,怎地少爷却似有心将夫人拱手送人一般,如此娇滴滴一个人儿,他怎生舍得!只是若他果真舍得,夫人又何必将白日里事瞒他?”
思忖半晌,暗想,“许是夫人面薄,虽知少爷心存此念,青天白日,终怕吃他诘问。又或他二人暗通消息,却不愿教我说破。”
又想,“少爷若果有此好,万一日后命我与旁人如何,岂非羞煞人也?”
想到此处,不免面红耳赤。方自惴惴,突起一念道,“若是清茗那般眉清目秀的少年,再大个几岁,抑或便如他主人那等样貌,我、我……”
想到此节,不敢再想,只是春心既动,便如清明絮雨,随风入夜,润物无声,平添少女心事。
再说林生与夫人共赴巫山,极尽狂浪,毕事相拥,薄衾犹自汗湿,只得翻被而眠。林氏枕于丈夫肱【注3】上,心中羞愧,闭目假寐。林生泄了阳精,心境渐平,细品方才妇人马蚤浪之态,得意之中隐隐有几分吃味,一时无语。少顷吃她额前细发撩弄痒鼻,不免伸手轻轻拨去,口中柔声笑道,“方才怎地叫我达达?”
妇人听他问及,面上发烫,埋首于他胸前嘤咛道,“一时失言,不许取笑奴家。”
林生见她娇羞,开怀笑道,“我却听得欢喜,日后多多唤来。”
妇人羞答答应了。二人兔丝女萝【注4】,唧哝情话,直至倦意难耐,方各自沉沉睡去。
林生次日起身未久,忽有管事报来,言说凤翔府本族遣人来拜,林生不知何事,自迎出来,认得是一个远房侄子唤作林岱的,忙请入正堂坐了。待说明究竟,缘来掌族伯父年迈病危,眼见不济,族内长老初议之下,邀关内道众亲友一聚,共商后事。二人议定次日动身,林生便吩咐下人引侄子下去歇息,自入内堂来说与夫人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