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身份,也不接灯笼,只冷着面色回道:“黄都尉,深夜匿于暗室,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,此举恐怕不大妥当。” 黄珏没想到她居然识得自己,笑着拱手道:“冒犯姑娘了。都尉之称不敢当,只是军中一小卒耳。在下方才正欲小憩,骤闻屋中异响,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。姑娘没伤着罢?” 这群习武的莽汉下手根本没轻没重,师杭只觉得左手手腕火辣辣地痛,但也不肯在黄珏面前示弱。她橫了他一眼,提起书匣便欲离去。 “姑娘且慢。”黄珏见她要走,当即迈步拦住她,语气和善道:“恕在下冒昧,不知你可是那位师家小姐?” 他与师杭同龄却比她高出四五寸,此刻低头温柔瞧她,眼中波光流转。唇红齿白、乌发浓眉,俊秀又不失英气,这位竟是武将里难得一见的好相貌。 师杭见他还不算十分无礼,便稍缓声气道:“正是,郎君何故此问?” 黄珏盯着她的脸,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,蓦地感叹道:“你与在下所想实在不同。” “何处不同?”师杭问道。 黄珏缓缓道:“在下以为,姑娘的性子会更柔婉娇弱些,否则早该在城破时自尽了。” 闻言,师杭自嘲道:“黄都尉确实想岔了,我贪生怕死,故而苟活了下来。师家百年来都没有我这等辱没门楣的后代,至于什么贞节烈女的牌坊,我这辈子恐怕也是得不到了。” 黄珏被她逗笑了,摇摇头道:“在下并无轻视姑娘之意,相反十分赞许姑娘的选择。正所谓‘识时务者为俊杰’,与其郁郁寻死倒不如奋力一搏,说不准何时何地便柳暗花明、来日可追也未可知?” 听他的谈吐,并不似那等随波逐流之人,反而颇有些独到见地。师杭定睛再看,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小榻上还摊着一册书,想来是他先前所读。 “黄都尉喜欢读史?” 她迈步过去拾起书册,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“新唐书”三字,而书笺所在那一页,则是《侯君集传》。 黄珏颔首道:“只略读过一些罢了。姑娘出身世家,想必对这类典籍十分熟稔,远胜于我。” 说着,他见师杭的目光停在此传上,便主动攀谈道:“侯君集戎马一生,西征功高,最终却落得个凄凉下场,可惜可叹。” “此人起于草莽,一朝得势便恃功骄狂,实非善类。”师杭并不觉得可惜可叹,闻言反驳道:“太宗已是贤明厚德之君,不仅将其列入二十四功臣还多番劝诫宽恕,他却仍不知收敛,下场凄凉可谓咎由自取。” 黄珏辩道:“当年他随太宗南征北战,忠心耿耿。玄武门之变更与尉迟助太宗谋定天下,功绩赫赫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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