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长安摇了摇头。
“人之常情。”
罢了,老兵又领着李长安去了旁边的房舍。
那是他曾经的家,如今只是座荒废的农家小院。
此时的老兵已不如来时那般健谈,显得恍惚而又沉默。
推开院门。
庭中理所当然的杂草横生,漫过腰际的蒿草密密麻麻挤在一起,几乎找不到可以落脚的空隙。
两人只得在草丛中趟出一条路径,试图去厢房中歇息。
然而,老兵刚轻推了下房门。
整扇门板就“咔嚓”一声倒了进去,扑起漫天烟尘,还惊到了在屋中筑巢的雀鸟,扑腾着翅膀满屋乱撞,不知怎的撞散了屋瓦,“哗啦啦”掉下来碎了一地,留下一个大洞里,鸟儿投向青天的剪影。
老兵只得灰头土脸退回来,对李长安歉意苦笑:
“不料房舍荒废至此,实在怠慢道长了。”
“无妨。”
道士挽起袖子。
“方外之人哪里不能容身呢?”、
说完,两人一起动手,在院子里清理出一块地方。
老兵是个歇不住的人,搬开了井口的压石,又从房间里翻出了炊具,再出门去,去东家借了些米,向西家要了些菜,埋锅造饭就折腾起来。
李长安没去搭把手,只让驴儿自个儿在院子里吃草去,自己倚在门边,望着村中的人物。
雾气依旧没有散去,缭绕在村庄每一个角落。
老实说,道士从郁州一路走来,沿途所见,不是满怀惊惧的坞堡,就是残破凋零的荒村。眼前这么“热闹”的村子实属罕见。
只不过。
扛着农具的男人们反反复复走了好几遭,总是不曾归家或是去田地;女人们聚在一起聊了半天,但话语却总是模模糊糊,乃至于辨不清语调;那些孩子,一遍又一遍从雾气里跑出来,打闹着、嬉笑着,又钻进雾气里,总是重复着转圈圈……
李长安正看得出神。
“道长。”
老兵端出了汤饭。
“可以吃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