涯,每个由权力所编织的谎言,都会有破灭的那刻,每个被权力所蒙蔽的人,唯能做的事就是祈祷这刻晚些到来,好继续自己无谓的幻象。
二十四年前的今天,在他三十六岁生日当天举办的婚礼上,他的母亲林小婉也沉浸在个幻象之中,这个幻象的名字叫做“白头偕老,含饴弄孙”,“白头偕老”指的是他能与新婚妻子白头偕老,“含饴弄孙”指的是他的新婚妻子能为老孙家生儿育女,他的母亲能在有生之年抱到孙子或孙女,安享晚年之乐。
平心而论,母亲的幻象本不该是幻象。1982年底,他带着深深的悔恨离开农场,回到了母亲的身边,尚不到六十的母亲已是满头白发,病患缠身,他羞愧,羞愧自己与母亲别就是六年,六年间没有回家过次年,没有给母亲写过封信,六年间他把切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瞿卫红的身上,却忽视了世界上最爱自己的女人。
他想要弥补过去自己所犯的错误,他背着母亲四处看病问药,他悉心伺候母亲的饮食起居,他顺从母亲的切愿望,甚至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,母亲托人给他说媒,希望已经年近四十的他能早些娶妻生子,希望能早些抱上孙子孙女,希望看着他过上个幸福安康的平常日子,所以他结婚了,娶了个奶子不大,脸蛋和身材都般的门当户对的城里姑娘。
结婚的第二年,他的妻子给他生下了个女儿,他给女儿起名孙红霞。母亲高兴坏了,整天抱着女儿,连精神头都比从前好了许多,妻子时常向他抱怨,说他的母亲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她的女儿,他每次都笑着劝妻子,对妻子说他的母亲是个苦命的女人,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太多了,要妻子多体谅母亲的不易之处,凡事让着母亲些。
那年的春天,他的母亲在睡梦中逝世了,在灵堂里哭了三天三夜后,他与妻子女儿不辞而别,独自人坐上了去往帝都的绿皮火车,带着封父亲死前留下的遗书,敲开了父亲生前位老战友的家门。
自数日前走了趟鬼门关又被丁超拉回人间后,他时常怀念从农场回城后的那段平淡日子,可是当年他抛家舍业的跑到帝都参军,恰恰是他想要从那段无爱无痛的“橡皮婚姻”与无趣无梦的平淡生活中逃走。
也许是命中无缘,也许是性格使然,他从来都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,从八岁起被父母带回大陆开始,同学嘲笑他,同事鄙夷他,父亲含冤而死,母亲公开受辱,未婚妻弃他而去,心爱的女人难产而死,他憎恨这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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