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渊轻轻颔首,并未多说什么。
二叔不知晓内情,所以才有此担心。
换做往常,正六品的百户和正五品的千户,触动户部、兵部的利益。
若无靠山撑腰,顶住压力。
恐怕抓多少人就要放多少人,讨不到半分好处。
但眼下情况却不一样,即便没有秦无垢和敖指挥使的这层关系。
只何云愁是域外爪牙这一桩事,便足以引起东宫重视。
任凭户部的大人上多少折子,那位太子殿下都不会理睬。
哪怕是正二品的尚书呈递的奏章,最多也就得个“留中不发”的结果。
“太子甚至可以借这个机会,看一看户部到底烂成什么样子。
到底多少人收了漕帮、盐帮的钱,是国之蛀虫。”
纪渊眯起眼睛,那位东宫储君的手段,比起圣人要柔和很多。
向来是春风化雨,左右制衡,把弄权术的极致。
尽管打了漕帮、盐帮,但那些存有干系的官员,暂时应该不会动。
多半要留到秋后算账,逐步清理。
这也是一部分将种勋贵,认为太子温良软弱,不如燕王杀伐决断的原因。
市井坊间,也常说最肖圣人者,莫过于燕王。
“不知道那白行尘又是什么样的命数?”
纪渊思忖道。
犹记得圣人临朝之时,曾以重典治国,绝无什么法不责众之念。
每一次贪腐大案被查出,都杀得人头滚滚,要掉几百颗、几千颗、乃至上万的脑袋。
黑龙台的卷宗有明确记录,郡县之官,虽居穷山绝塞之地,去天京数万余里外,皆悚心震胆,如神明临其庭,不敢少肆。
“圣人是严刑峻法,太子是高薪养廉……算是一张一弛、一文一武,各有利弊。”
纪渊别过南衙当差的二叔,步入北镇抚司,坐到正堂之上。
以往他当缇骑的时候,只能立于下方听候差遣,如今却轮到自己抽签派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