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渊脚步轻柔,步入那些药酒坛子当中,回头问道:
“方指挥,你可敢当着这些还未出世就已死去,不曾受过娘亲一口哺乳,不曾睁开眼见过一缕天光的婴孩,再说一遍?”
方谦脸色涨得赤红,嘴巴张了一下,却没有出声。
纪渊不依不饶,再次问道:
“蓝茂文筹办育婴堂数年,害了多少条无辜性命?
他既然是白骨道余孽,甚至私下炼大丹。
这等恶贼,为何会自杀?
扈家、曾家如此积极,他们可曾参与其中?
余家庄中,还有没有剩下的余孽隐藏?
这些都未解决,谈什么天理公道?说什么就此安息?
一笔横财摆在面前,固然打动人心。
但也不用如此迫切,三百多条孩童、婴儿的无辜性命,还没有几百、几千两银子来得眼热么?”
受到劈头盖脸的严厉呵斥,方谦再好的脾气也不禁脸色铁青。
遂一言不发,愤然拂袖而去。
他在心里暗自骂道:
“狗屁大的百户,走了大运才坐上位子,神气个什么劲!
黑龙台也是的,怎么派了一个愣头青!”
方谦离开,纪渊没去理会。
他闭上双眼,感受那股侵入骨髓,冻僵气血的阴寒之气。
徐徐吐出一口浊气,盘坐下来,蕴含降魔之力的虎啸金钟罩催发运转。
血气、内气滚滚奔流,形成若隐若现的一口巨钟,覆盖周身五十步。
炙热、阳刚的气息,包裹一团团凝成实质的阴煞怨气。
发出“嗤嗤”声响!
“九哥……”
站在外面的李严睁大眼睛,先是一惊。
而后心绪复杂,生出由衷的钦佩。
他即将踏入服气境界,自然看得出纪渊这是用自身气血,炼化地窖淤积的阴煞怨气。
算是另一种“超度”。
枉死、冤死、屈死之人,往往含着一口恨意与怨气,不得抒发。